平利石牛河记胜 连接着故乡的梦

在春天里，我去了石牛河三趟。

天，一直在下黄沙，蒙尘的世界像一幅巨大的布景，总想翻越隔世的现状，到传说中去，找寻神往的明媚春天。

从县城驱车顺路飞驰而上，拐进乡村公路，清清的石牛河，两岸是和平的村庄。放眼望去，如棋似画的茶园里，茶娘的手像起落的琴键，弹出飘香的茶歌；菜花点染了春天最热烈的色彩，粉蝶便是画中最灵动的一笔。

往前，忽见一洞，水从中流出，莹莹的潭有一往的幽深，隐隐可见里处的光亮。路从劈开的山中进入，又逢开阔的田园，颇有桃园之境。

在石牛庙前，我驻足凝视着遥远的故事。

石牛河因一石牛而名，传说乾隆年间，新任知县黄宽重耕织，曾仿造南方戽车，使高处的水田尽享浇灌之利，百姓精耕细作，年年丰收。有一年，禾苗常被一头巨牛在夜间偷食，逐之往往至河边一榔树下而没，后来此牛越来越大胆，白天也出来害人，百姓无奈，告至知县黄宽，宽往察之，知是石牛作怪，便在石牛前念了四句诗，“奇奇怪怪一石牛，吞沙吐泥度春秋，大水冲来能洗澡，冷雨浇来不洗头”，只见暴雨顷刻而至，忽一雷劈来，再看时牛头已栽入水中，正应了诗中所言，从此康庄永固，人口十年就增数倍。后人在石牛背上修了石牛庙，一镇石牛，二谢知县。

此庙翼然石上，保存完好，掩映在蓬生的榔树丛中，庙内正堂一幅飞龙壁画，旋于庙中，尽享一河清风。而石牛角在河中经过多年冲刷，仍见当日的凌厉。

每往一处，我总要去看看那些供奉的神，在文化式微的年代，我愿意去供奉那些散落在山水之间的神灵，他们的存在是朴素的，也是孤独的。石牛庙不远处，还有三棵千年麻柳树，他们的红绸像小学生胸前的红领巾一样飘荡。站在它们面前，忽然想起曼德尔施塔姆的一句诗，“神的名字像一只大鸟，从我的掌中飞跑。”

石牛河绝美之景在蜡烛山一带。

远远便见山势极险，一水中出，遂欣然前往。蜡烛山因是国家林场，所以环境原始优美，每每有更入佳境的感觉。顺溪而上，斗折蛇行，其风光迥然与外，一峰壁立，遥在三峰之上，谓之蜡烛峰也。路转溪桥，山势扑面而来，顿觉幽深，仰头上望，绝壁处树木横生，盛开的花朵倒挂下来，抛出惊险的一生。“山塞疑无路，湾回别有天”，一方巨石，横在前面，生生的阻断一溪清流，潺潺之声，更添凝绝，迂回处一潭莹莹，细沙铺在潭底，轻风拂过，凌波微皱，像少女粉颊间小小的闲愁，惹人无限可怜。

一路上去，胆战心寒，常恐不测，云雾缭绕之处，仙踪不定；山鸟长号而来，越觉悲壮。峭拔的石壁，层层叠叠向两侧铺开，时有“青山乱叠”之感。而斯地位于处秦头楚尾，是入蜀进川的要塞，历来为兵家所争，古时常有战事，那淡定深邃处见证了历史的烟云。在蒙蒙的河雾水汽中，我感觉到的更多是沉浸，那厚重的册页，谁能读来，只有一袭白水，平静流去，爱护着石上的青苔，越发油绿，越发可爱。

沟谷蜿蜒十余里，豁然一村，屋舍俨然，鸡犬相闻，一派祥和安宁景象，全然忘记了峡谷的惊心。

河的上游也越发平静，轻轻流过，两岸是油油的水草，鸭子早晨从山坡上飞下河里，像一片雪白的乐器。

我最为惊奇的是这样一个隔世的村庄为什么至今还如此繁荣？问讯与当地老人得知，这里东接湖北，西通四川，自古往来客商，休寄于此，且境内林木繁茂，矿产丰富，人们结庐于斯，自得世外风流。这里不仅物华天宝，而且人杰地灵，老人自豪的说，平利的曾有一位县委书记老家就在那里，我们看过去，平缓的山间，一条大路通向远方，连接着故乡的梦。